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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薇龙|《第一炉香》：一个“以物喻世”的典范，一场新旧文化的撕扯( 二 )

张爱玲第一炉香葛薇龙


02 “以物喻世”不仅在于环境 ， 更在于生存的那方天地如果把张爱玲“以物喻世”的创作特点简单地总结为对景物、周边环境的细节刻画 ， 那是还远远不够的 。
除了让景物“活起来” ， 拥有跟人一样的生命力 ， 张爱玲的小说更重要的 ， 是在故事中悄无声息地传递出来的 ， 主人公的命运与其所生存的那一方天地之间的交织 。
张爱玲后来创作的《倾城之恋》是将这一特点运用的非常成熟的一部小说 ， 一对恋人的爱情跟一座城市的倾覆关联起来 ， 他们在那场动乱之中经受苦难 ， 却也在这一场动乱之中成全爱情 。

影视剧《倾城之恋》
张爱玲是一个没有“大爱”的人 ， 她不会关心家国命运 ， 她关心的只是家国之下每一个普通的小人物 ， 每一对恋人的爱情故事 。 但她偏爱城市 ， 她的每一个故事里面都有一座城市的街头巷尾、万家灯火 ， 而城市 ， 又恰好是整个社会的集中表现 。
《第一炉香》也是这一特点的典型之作 ， 尤其在小说的开头与结尾之处 。 故事一开头 ， 便是以一种说书人的不紧不慢的口吻说道：请您寻出家传的霉绿斑斓的铜香炉 ， 点上一炉沉香屑 ， 听我说一支战前香港的故事 ， 您这一炉沉香屑点完了 ， 我的故事也该完了 。
小说以这样一种缓缓道来的笔触开头 ， 初听起来还以为是一个一派祥和的温情小故事 。 可实际上 ， 这却是一个关于出卖灵魂、自甘堕落的悲剧 ， 这样的惊心动魄与这样波澜不惊的开头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而结尾则是：这一段香港故事 ， 就在这里结束……薇龙的一炉香 ， 也就快烧完了 。
结尾正好跟开头遥相呼应 ， 一个故事缓缓的开头 ， 默默的结尾 ， 而一个正直大好年华的女孩的青春就是在这样一种轻描淡写中“烧”完了 。

在这样的对比下 ， 一个女孩的堕落不过是一个被当做街头巷尾的谈资 ， 不过是点一炉香听一听用以打发光阴的花边故事 ， 这种对比也活生生地映衬出 ， 在当时的香港 ， 在那样一座城市里 ， 在那样一个时代里 ， 每天大概有无数个像葛薇龙一样的女孩在这里找不到出路 ， 看不到未来 ， 她们的悲剧不值一提 。
而这 ， 才是张爱玲小说让人感慨万千之处 ， 在那样的天地里 ， 每一个平凡人物的命运终究由不了自己 ， 被淹没在了时代的滚滚红尘之中 。
03 新旧文化的撕扯 ， 催生了张爱玲对女性尴尬境地的观察张爱玲创作的高峰期在20世纪40年代 ， 而这个时期的上海 ， 正是中西文化交流下的畸形产物 ， 既有遗老遗少们的老腔老调 ， 也有十里洋场的新奇现代 。
在这样一个大背景下 ， 张爱玲的作品处处体现出她对传统文化的和西方文化的矛盾心理 。

在她的作品里 ， 会对服装有很多的描写 ， 其中女性大多数都是穿着传统的旗袍 ， 外加西方化的洋装外套 ， 这也象征着女性在这样一个社会背景下的尴尬境地——既无法完全脱离传统思想的桎梏 ， 又开始对扑面而来的西方思想产生好奇 。
在《第一炉香》里 ， 这样的特点被深深地刻画到了作品里 。 女主角葛薇龙作为一个远赴香港求学的女学生 ， 本身就是新文化的代表；而她的姑妈梁太太 ， 作为一个只想“关起门来当慈禧太后”的富豪遗孀 ， 很显然 ， 就是旧文化的化身 。
葛薇龙到姑妈这里来寻求帮助 ， 故事从这里一开始 ， 便是两种文化的撕扯 。 一开始 ， 葛薇龙是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的 ， 她虽然听闻姑妈名声不好 ， 但是她坚信凭借自己的定力与聪明 ， 肯定可以“只管读我的书 ， 也不去参与姑姑的游戏也就罢了” 。

这是新旧两种力量的角逐 ， 但葛薇龙最后对姑妈的屈服 ， 却并不能简单地看作是旧文化的胜利 。 因为不论在主人公还是在作者的眼中 ， 姑妈根本过得不快乐 ， 更谈不上任何胜利 。
当姑妈为了跟葛薇龙同学卢兆麟攀搭上而暗自窃喜的时候 ， 在葛薇龙的眼中 ， 也不过是：“女人真是可怜！男人给了她积分好颜色看 ， 就欢喜得这个样子！”
葛薇龙看不上自己 ， 也从来没有看得上她的姑妈 。 而姑妈自己 ， 一个空虚落寞 ， 一辈子没有品尝过爱情的女人 ， 虽有可恨之处 ， 也同样不乏可怜之处 。
说到底 ， 无论是葛薇龙还是姑妈 ， 她们在那样一个尴尬的社会当中 ， 都没有选择的权力 ， 不论怎么选 ， 都注定是一个被命运挟裹的悲剧 。

结语许鞍华导演的电影《第一炉香》已经开拍 ， 此前马思纯扮演的葛薇龙遭到了不少网友的反对 ， 认为其扮相与书中形象相差太远 ， 尤其被诟病的一点是“太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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