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争夺的私域流量,却是一顿难咽美味( 四 )


 
这种现状给了大量团长“当头一棒” 。入行做团长已三月的韩夏刚刚结束了自己的团长职业,在过去三个月里她月均提成从未超过2500元 。“就算在群里吆喝、鼓吹商品,平均一个用户日均下单不到20元,我一个人只能提2元,最多的时候一天能有三四十单,但大部分时候日均只有十几单 。”
 
被薅羊毛的团长 
11月,漯河 。
 
当地最大的零食企业平平食品(卫龙辣条本体)紧急召开了一个关于供货商的会议 。卫龙的市场负责人惊讶地发现,在华北的部分市场内,社区团购上的辣条价格已经比卫龙天猫店还低了 。
 
“最可怕的是,这破坏了卫龙给供货商的拿货体系 。”一位卫龙内部负责区域市场的负责人对《创造一下》表示,卫龙辣条一直采用区域定价制度(在不同的区域市场,分销商拿货价有细微差异)而社区团购由于平台补贴,出现了辣条价格低于供货商拿货价的情况 。“这意味着消费者可以直接越过零售终端甚至分销商,拿到更低价格的货品 。”这场大会的结果是,卫龙发布了严肃公告,不再允许自家产品出现在社区团购平台上 。
 
感到困惑的不仅品牌方,临近年终,大量团长也深感寒意 。钱森是河南许昌的一位团长,从7月份成为团长以来他目睹了小区附近“提货点”的飞速扩量:在7月时只有三个提货点,但截至目前已经超过了16个 。
 
根据社区团购各大平台的打法,每一个提货点都会和一位团长绑定,这意味着钱森正面临至少15个团长的竞争 。“附近小区的住户只有这么多,私域流量是有限的,一个正常的消费者怎么可能添加许多便利店老板当好友?”
 
参与游戏的并非只有便利店老板 。在郑刚的主战场通州,理发店、宠物店、啤酒屋都已经出现了团长的身影,甚至某个小区的保安也成功以保安亭申请了团长名额,只是最终被小区物业劝阻 。
 
“有地、有人,你就可以当团长,平台不给你保底费,你的收入来自于提成,对平台而言这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一位不愿具名的分析师直言,人们都觉得在薅平台羊毛,其实平台在薅团长的羊毛 。
 
传统互联网模式下,获客成本、推广成本往往占据较高比例,但随着团长带着自己私域流量入局,获客和推广环节完全成为了团长的独舞 。以退出江湖的韩夏为例,在她发力社区团购的三个月里,为了提高收入她只能拼命拉更多人进入自己的微信群,然后每天卖力宣传商品,从而寄希望于更多人通过交易实现更高的客单价 。
 
但这种“团长模式”本身对团长的私域流量也是消耗 。最近郑刚心生退意,因为他发现安抚客户已经成为了每天的必备课 。“一旦有商品问题,用户只会来找团长,他们不会去找平台,因为他们是因为信任你个人才来买东西的 。”
 
12月初,一位郑刚的社区团购微信群成员在晚上十点去郑刚门店大骂——当天拿回家的菜品中,一份特价的冰糖橘中有四五个烂掉的 。这位客户是在郑刚店里买烟超过2年的老主顾,正是因为信任郑刚,他才把自己的老婆拉入了郑刚发起的“团购群” 。
 
“送到店里的三十多个包裹,我不可能一一打开检查质量 。对于食材质量的管控,作为团长一方,是力所不及的,但背锅的却只有我们团长 。”最终郑刚只能给这位老主顾赔偿了两盒烟及许多好话,当郑刚第二天打通平台客服电话时,对方却拒绝赔偿 。“说我没有按照平台要求拍照、申报,没有合法流程,无法得到平台援助 。”
 
让团长背锅的不仅是质量问题 。在杭州,除了京东、美团等大平台,一些新出现的小团购平台经常存在“送货延迟”现象,此时团长必须亲自向用户道歉 。甚至有用户因为对送货时间不满而向小区物业举报社区便利店的服务问题(便利店租用了小区门面) 。“我们风里雨里,平台置身事外 。”一位团长遗憾地说 。

被争夺的私域流量,却是一顿难咽美味

文章插图
 
对团长们而言,更可怕的是被平台彻底夺走私域流量 。在11月郑刚兼职的平台之一曾派人通过微信与其沟通,试图帮助郑刚“运营微信群” 。无独有偶,多位在杭州、武汉、长沙工作的团长也表示在2020年年底,平台明示或暗示了“接管微信群”的想法 。“给的理由冠冕堂皇,更专业的微信群运营,说是对团长有好处 。”面对这种提议,郑刚严词拒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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