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王星遭人口贩卖,谁在骗中国人去缅北?( 三 )


每一两周 , 看守们要考核工作量 。 吴洋所在的公司规定 , 如果没有拉足10名客户 , 要接受狼牙棍惩罚 。 如果不服管教 , 则接受电棍惩罚 。 打多少没有规定 , 自然是打到看守们觉得可以了为止 。
吴洋因为任务不达标 , 被狼牙棍打过 , 棍子上一根根的刺刺进肉里 , 很长一段时间内 , 吴洋的后背都布满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 他的朋友从进屋子起 , 就闹过几次 , 极不愿意做这些事 。 看守们一开始拿狼牙棍打他 , 后来直接动了电棍 。
陈晨刚到公司 , 就被来了个下马威 , 打了30多鞭 。 陈晨记得 , 同公司有人无法完成业绩 , 被吊起三四天 , 期间不能吃饭和睡觉 。 有人被关进狗笼 , 四肢在笼里无法伸展 。 有人筋骨硬 , 就被几个人强按着劈叉 , 同时嘴里被灌着水 , 不让喊出声音 。
没有完成工作量的人 , 一天往往只能吃一顿饭 , 当然饭也是自费的 。 吴洋在第一个月结束的时候 , 拿到了3000元工资 。 钱自然是留不住的 , 这里伙食差 , 每天基本都是白菜、米饭 , 一周最多能见一次荤腥 。 他拿钱打点看守 , 请他们帮忙买吃的 , 对方的报价是国内的两三倍 。
田小北的弟弟和家里联系上之后 , 家里给他转过几次钱 , 因为弟弟没有业绩 , 吃不起每天40元一顿的工作餐 。 还有人用公司发的生活费吃饭 , 这些钱都被公司一笔笔记到他的账上 , 成为他的债务 , 之后需要偿还给公司 。
逃 , 还是不逃
所有人都想过要逃跑 , 但逃跑是一个难度重重的选项 。
有些园区连找到通往外面的路都很难 。 田小北的弟弟说 , 园区里有大大小小几十个公司 , 每家公司几十人到上百人 , 整个园区有几千人 , 在园区里走一圈要花20分钟 。
更何况 , 园区把守森严 。 “整个宿舍和工作的地方 , 都被铁皮围起来了 , 上面有几圈防盗网 , 并且四周都有监控 。 ”陈晨回忆 , 园区里到处都有荷枪实弹的看守 , 去吃饭都有二十多人守着 。
李冬梅的儿子也被骗至缅北 , 他练过散打 , 动了逃跑的念头 。 但李冬梅很快收到儿子的信息 , 说前段时间有两个人逃跑 , 好像已经被打死了 。 同镇另一个陷在缅北电诈园区的孩子家长告诉李冬梅 , 自己儿子尝试过逃跑 , 被抓了回去 , 肋骨打断了一根 , 后来她和儿子失去了联络 , 不知道儿子是否还活着 。
吴洋是其中难得成功的 。 极度惊恐地过了三个月 , 吴洋的胆子大了起来 。 他做的第一件事情 , 是联系自己一起被骗来电诈公司的朋友 。 没有微信和QQ , 他就在聊天App的群里观察 , 谁也有类似的话术 , 再通过句尾语气词、常用语缩小范围 , 确定某个人可能会是自己的朋友 。
吴洋偷偷单加了他好友 , 一面害怕万一加错人 , 东窗事发 , 自己会被狠狠地惩罚 , 一面又满怀期待、含含糊糊地问了一句话 , 你是从海南来的吗?对方想了很久 , 终于慎重地打出两个字 , 是的 。 二人从初中就相识 , 共同的回忆数不胜数 。 互相说了几件只有对方会知道的事 , 自此相认 。
话题转回到最迫切的事上来 , 要不要逃、怎么逃 。 每天的工作时间 , 他们趁看守巡逻其他区域时 , 用手机偷偷摸摸聊上几句 , 慢慢探讨出一个可行的逃跑方案 。
大楼的前门有人值守 , 后门则没有 , 且通向外头的马路 , 并无阻拦 。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二层 , 跳下去不可行 , 但吴洋记得 , 最开始在楼内瞎逛的时候 , 看到过窗边的水管 , 似乎可以借力滑向一楼 。 看守们每天都会在晚饭前外出三五分钟取外卖 , 这是他俩唯一能出逃的机会 。
逃 , 意味着自由 , 可也意味着一旦失败 , 他俩将面对更严苛的监禁 , 甚至死亡 。 二人都很谨慎 , 反反复复商榷 。 直到某天下定决心 , 第二天就跑 。
傍晚 , 看守们外出拿饭了 , 吴洋和朋友对视一眼 , 相继跑向正对后门的窗边 。 他们的记忆没有错 , 窗外确实有根水管 , 二人抓住水管 , 滑向一楼 。 大半年来 , 虽然和房间里的二十多人朝夕相对 , 但彼此不通姓名、不知底细 。 大家都看见了他们的行为 , 但最终没有人跟着一起逃 。
之后的一切都有惊无险 。 看守们反应过来时 , 二人已经跑了很远 。 他们特意跑向人多的地方 , 又在巷子里七弯八拐地穿梭 , 甩掉了追来的人 。 他们买了路边摊最便宜的手机 , 向家人报了平安 , 并拦了辆出租车 , 直奔中国国门 。
到达中国国门时 , 距离二人出逃 , 才过去短短一个小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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